译文
在仙台上刚见到五城楼,夜雨初停景物冷落凄清。
晓山翠色遥连秦地树木,汉宫砧声报讯寒秋来临。
空坛澄清疏松影落水底,小洞清幽细草芳香沁人。
何必去寻找世外的仙境,人世间就有美好的桃源。
注释
同题仙游观:一本无“同”字。仙游观:在今河南嵩山逍遥谷内。唐高宗为道士潘师正所建。
五城楼:《史记·封禅书 》记方士曾言:“黄帝时为五层十二楼,以候神人于执期,命曰迎年”,这里借指仙游观。
宿雨:隔宿的雨。
砧声:在捣衣石上捣衣的声音。
闲:一本作“开”。
方外:神仙居住的世外仙境。
丹丘:指神仙居处,昼夜长明。▲
此诗写道士的楼观,是一首游览题咏之作,描绘了雨后仙游观高远开阔、清幽雅静的景色,盛赞道家观宇胜似人间仙境,表现了诗人对道家修行生活的企慕。
诗的前三联描绘了雨后仙游观观内观外的景色。首联点明时地,切中题目“仙游观”,并描写了天气情况。颔联写观外秋夜景物,先是“见”“秦树”,后是“闻”“砧声”。颈联写观内景物,先写高处“空坛”的静,后写低处“小洞”的幽,点明是道士居处,形象地展现了仙游观宁静娴雅的景色。末联直抒胸臆,引用《远游》之语,称赞这地方是神仙居处的丹丘妙地,不用再去寻觅他方了,表达了作者对闲适生活的向往。作者见到仙游观,正是宿雨初收、风物凄清的时候。暮霭中,山色与秦地的树影遥遥相连,捣衣的砧声,似在报告着汉宫进入了秋天。疏疏落落的青松投下纵横的树影,道坛上空寂宁静,细草生香,洞府幽深。整首诗,有远景,有近景,着力刻画的是道观幽静的景物。
全诗语言工美秀丽,音调宛转和鸣,读来琅琅上口。但内容却是空泛而无多大深意,只可吟咏,不可玩味。▲
韩翃,唐代诗人。字君平,南阳(今河南南阳)人。是“大历十才子”之一。天宝13年(754)考中进士,宝应年间在淄青节度使侯希逸幕府中任从事,后随侯希逸回朝,闲居长安十年。建中年间,因作《寒食》诗被唐德宗所赏识,因而被提拔为中书舍人。韩翃诗笔法轻巧,写景别致,在当时传诵很广。
数千里外,得长者时赐一书,以慰长想,即亦甚幸矣;何至更辱馈遗,则不才益 将何以报焉?书中情意甚殷,即长者之不忘老父,知老父之念长者深也。
至以「上下 相孚,才德称位」语不才,则不才有深感焉。 夫才德不称,固自知之矣;至於不孚之病,则尤不才为甚。
且今之所谓孚者,何哉?日夕策马,候权者之门。门者故不入,则甘言媚词,作妇人状,袖金以私之。即门者持刺入,而主人又不即出见;立厩中仆马之间,恶气袭衣袖,即饥寒毒热不可忍,不去也 。抵暮,则前所受赠金者,出报客曰:「相公倦,谢客矣!客请明日来!」即明日, 又不敢不来。夜披衣坐,闻鸡鸣,即起盥栉,走马抵门;门者怒曰:「为谁?」则曰 :「昨日之客来。」则又怒曰:「何客之勤也?岂有相公此时出见客乎?」客心耻之 ,强忍而与言曰:「亡奈何矣,姑容我入!」门者又得所赠金,则起而入之;又立向 所立厩中。 幸主者出,南面召见,则惊走匍匐阶下。主者曰:「进!」则再拜,故迟不起; 起则上所上寿金。主者故不受,则固请。主者故固不受,则又固请,然後命吏纳之。 则又再拜,又故迟不起;起则五六揖始出。出揖门者曰:「官人幸顾我,他日来,幸 无阻我也!」门者答揖。大喜奔出,马上遇所交识,即扬鞭语曰:「适自相公家来, 相公厚我,厚我!」且虚言状。即所交识,亦心畏相公厚之矣。相公又稍稍语人曰:「某也贤!某也贤!」闻者亦心许交赞之。
此世所谓上下相孚也,长者谓仆能之乎?前所谓权门者,自岁时伏腊,一刺之外,即经年不往也。闲道经其门,则亦掩耳 闭目,跃马疾走过之,若有所追逐者,斯则仆之褊衷,以此长不见怡於长吏,仆则愈 益不顾也。每大言曰:「人生有命,吾惟有命,吾惟守分而已。」长者闻之,得无厌 其为迂乎?
乡园多故,不能不动客子之愁。至于长者之抱才而困,则又令我怆然有感。天之与先生者甚厚,亡论长者不欲轻弃之,即天意亦不欲长者之轻弃之也,幸宁心哉!
天下之患,最不可为者,名为治平无事,而其实有不测之忧。坐观其变,而不为之所,则恐至於不可救;起而强为之,则天下狃於治平之安而不吾信。惟仁人君子豪杰之士,为能出身为天下犯大难,以求成大功;此固非勉强期月之间,而苟以求名之所能也。
天下治平,无故而发大难之端;吾发之,吾能收之,然后有辞於天下。事至而循循焉欲去之,使他人任其责,则天下之祸,必集於我。
昔者晁错尽忠为汉,谋弱山东之诸侯,山东诸侯并起,以诛错为名;而天子不以察,以错为之说。天下悲错之以忠而受祸,不知错有以取之也。
古之立大事者,不惟有超世之才,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。昔禹之治水,凿龙门,决大河而放之海。方其功之未成也,盖亦有溃冒冲突可畏之患;惟能前知其当然,事至不惧,而徐为之图,是以得至於成功。
夫以七国之强,而骤削之,其为变,岂足怪哉?错不於此时捐其身,为天下当大难之冲,而制吴楚之命,乃为自全之计,欲使天子自将而己居守。且夫发七国之难者,谁乎?己欲求其名,安所逃其患。以自将之至危,与居守至安;己为难首,择其至安,而遣天子以其至危,此忠臣义士所以愤怨而不平者也。
当此之时,虽无袁盎,错亦未免於祸。何者?己欲居守,而使人主自将。以情而言,天子固已难之矣,而重违其议。是以袁盎之说,得行於其间。使吴楚反,错已身任其危,日夜淬砺,东向而待之,使不至於累其君,则天子将恃之以为无恐,虽有百盎,可得而间哉?
嗟夫!世之君子,欲求非常之功,则无务为自全之计。使错自将而讨吴楚,未必无功,惟其欲自固其身,而天子不悦。奸臣得以乘其隙,错之所以自全者,乃其所以自祸欤!